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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花语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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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|原著与电视剧有出入
“下辈子咱俩还在一起呗?”
“想得美。”
“是,想想就美。”
时代的嘲弄没有拆散他们,牢狱之灾没有拆散他们,即便是一段将近十年对人性的考验,都未曾将郑娟与周秉坤这对苦命鸳鸯的感情拆开过。
他们面对过街坊邻里的冷眼闲话,也曾有过最是温柔以待,相濡以沫之时;他们面对过最艰难的生活,也曾经享过算是泼天的富贵;他们有过不坚定想要动摇的时刻,却也时时刻刻是对方心中最坚定的后盾,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,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是彼此心中的主心骨……
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,从来就谈不上“公平”二字。
从这段感情开始的那一刻,就注定会是一场有关与人性与善良的纠葛与较量,而非是一段真挚纯粹感情的延续。
见色起意,是所有欲念的开始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可往往多数的情爱,都是因色而起,逐利而生,杜丽娘与柳梦梅是如此,张生与崔莺莺是如此,周秉坤最初爱上郑娟,亦是如此。
初见郑娟,是在骆世宾与水自流的“请求”下,周秉坤冒着被人脊梁骨扣帽子的风险来给她送钱给予帮助。
眸光含水,酥肩微露,一双明媚却不失坚毅的眼睛令人看后失神,虽身着粗衣却仍不掩其姿色,饶是见惯了自家姐姐周蓉这样的美人,周秉坤都不得不承认,郑娟的美,是极纯的。
然而,最开始的周秉坤,是没有动容的,芸芸众生,在那样艰难求生的年代,谁家过得不苦呢?作为一个成年人,周秉坤下意识地闪躲,甚至还对此有些避如蛇蝎,哪怕是郑娟的养母“扑通”一下跪在他脚下,甚至匍匐着哀求之时,他骨子里的天性善良还是对这世道的晦暗有些许忌讳,直至听到她倔强的说“我不要,”对上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之时,周秉坤仿佛对“美”这个字,有了新的认知。
或许,人的根骨里,还是有那么点“卑劣”的。
尤其是在听到水自流拍着肩膀对他说“她太苦了,她的第二个丈夫,必须是个好人”的时候,周秉坤在那一刹那想到了自己。
而同样的,从郑娟第一次默许母亲接受周秉昆送来的35元钱开始,她就早已做好了“献身”的准备——即便对于这个准备,她愤怒过,犹豫过,彷徨过,怀疑过,但是最终,她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。
直到很多年后,周秉坤自己都不得不承认,他最开始对郑娟产生感情,就是见色起意,而郑娟也不得不承认,自己当时另有所图。
周秉坤对郑娟的爱,是见色起意,是情动心意流转,是年少不知情事的第一次面对感情的冲动,而郑娟对周秉坤的爱与眷恋,则是她依附周秉坤的基础,是菟丝花般的攀附。
实际上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但若是让周秉坤扪心自问,他真正依赖郑娟的那一刻,是在被关了半年之久回来后的她,看到她在家中忙碌的场景,那一刻,周秉坤开始了一个作为男人最原始的冲动——有一个家,能够老婆孩子热炕头,日子生活有奔头。
而郑娟亦是如此。
同样身处黑暗的人仰望光明,但凡有一丁点儿希望,她又怎肯去舍弃?
尤其是在周秉坤一次又一次的扶助后,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道理,她太懂了,虽然郑娟早就做好了可能需要献身的准备,但是真正驱使她心甘情愿走到那一步的,是两袋红糖和周秉坤始终都不愿意“应得”的5元钱。
在黑暗中龃龉前行了太久,她早已忘却了这人世间的温情脉脉是何等模样。
尤其是在听到周秉坤亲口承认这段感情的时候,郑娟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心声:
“一年多来我老想一个女人那就是你!现在你明白了吧?我才不是你的什么贵人!也不像你以为的是个好人!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让我心里老想着你,用什么办法也忘不掉你!”
人就是这样,我为你付出一点,你也为我付出一点,这样才能稍显公平,才能不至于心有不满,日生怨怼,从一开始,他们彼此心里就都明白这个道理。
张爱玲也曾经说过:
喜欢一个人,会卑微到尘埃里,然后开出花来。
只是建立在依附关系上的感情,终归是不平等的。
周秉坤与郑娟之间,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平等过。
残酷的现实,往往是对生活妥协的开始
人人都羡慕郑娟的好,人人都爱她,可到头来,谁都不想成为她。
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,她几乎是“与生俱来的”本能地做不到为自己自私那么一回。
郑娟是真的很好,好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可以任人搓揉拿捏的人,好到后来所有的委屈她都肯咽下,好到她可以磨灭掉自己的灵魂,成为周秉坤的附属品,让她的贤惠与懂事成为了众人的背景板。
而可笑的是,最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的,是郑娟的儿子——周楠。
在未曾知道真相之前,周楠一直都是对周秉坤尊敬有加,认为他是一个好父亲的典范的。
直到他察觉到了一个问题:
母亲郑娟除了他和弟弟,还有光明舅舅之外,便再没有旁的亲人了。
作为她的儿子,他最清楚自己却也在这其中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公允,母亲的似乎只是这个家庭中帮衬父亲的角色,并不能算是他从小所受到的教导中那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。
真正算起来,郑娟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微乎其微。
她看似是这个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是周家这个偌大家庭结构中的一分子,但很多时候,她所承担的东西远非旁人可以企及,却又是旁人最容易忽略掉的那一个,这也正是这个角色最令人心痛,也是最为矛盾的地方。
真正算起来,在周秉坤的眼中,郑娟只能算是他的妻子,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人,可是,他从未真正认清过郑娟是个什么样人——就连郑娟自己都对他哭诉说,他从来都是不曾了解自己的。
实际上,凡是人都有欲望,凡是人都不可能成为圣人,周秉坤作为一个人,想到的,是成为“心中想成为的那个自己,”是为了完成与自己的和解,郑娟对于他而言,只是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存在,却不是唯一的存在。
骆世宾虽然狡猾无比,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面对事情看人看事的确老辣,在他直接向周秉坤指出这个事实后,周秉坤的脸上是无光的:
他喜欢郑娟,喜欢她的温柔与细致,喜欢她足够听话,喜欢她把自己当做丈夫,满足自己作为男人,作为丈夫的那点虚荣心,作为从小渴望得到家中认定的孩子,在郑娟这里,周秉坤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前半生里,郑娟是为了母亲与弟弟光明活着,后半生,她则是为了孩子与周秉坤活着。
而周秉坤也几乎明白郑娟的此中付出,更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那点虚荣心,更加用心地对郑娟。
与郑娟在一起的初衷,是因为爱情,可令周秉坤下决定将婚姻进行到底的决心,则是生活。
因为很多时候,爱情可以抛下生活去谈,但婚姻却不能。
不管是他离开的那半年里,郑娟选择毅然成为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开始,还是当初她一手撑起这个家开始,抑或是初见时便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爱慕开始,他都必须选择要为自己的心声,要为她的付出,要为自己的良心,做出那个最为遵从心底的抉择,选择“负责”这二字。
选择郑娟,既是为了她曾经所受的苦有个好的结果,也是为了自己,为了这个家。
时代巨轮下的倾覆,无人能够幸免
真正算起来,周秉坤这一生所求的,也不过是幼时便在心中许下的那个稚嫩愿望而已:
我想当爸,想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,想得到这个家的认可,想成为父亲眼中的骄傲。
可是从这个家庭分崩离析开始,一切的梦想,当初的悔恨,当初的辉煌,也都随着这个家开始消散的时候,那点曾经刻意伪饰的坚强,早已是溃不成军。
整个周家破碎分崩离析的开始,是周家父母的离世,接着便是周楠的身世爆发,乃至整个周家同骆世宾的周旋。
只是,倾尽全力地挣扎,仿佛从来都是徒劳的。
周楠死了,周秉坤入狱,周家二老也在不久前猝然离世,仿佛是选择跟父母告别的那一刻开始,意外随时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,一瞬间,年近四十的周秉坤竟又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。
因为在面对一次又一次地离别,面对一场又一场的意外之后,他更加意识到了那句“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来”的真正含义。
事实上,时代巨轮下的倾覆,无人能够幸免。
至亲骨肉的离世,故人旧友的意外,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一次又一次地接踵而来,苦难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地延长,在这平凡而又波澜不惊的日子里,日复一日地轮回,或许啊,一切在最初的时候,便已经选择好了。
或许一切便如《人世间》原著中所写的一样:
“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,端什么碗,吃什么饭,经历什么事,什么时候和谁结婚和谁离婚都是定数,别太难为自己,顺其自然就好。人生的剧本你早在天堂看了,你之所以选择那个剧本,是因为这一生中,有你认为值得的地方。”
或许,从周秉坤选择承担起郑娟与周楠的后半生,成为他们可以依靠的臂膀开始,这段感情注定是要受些折磨与难处的。
后来,等到大雾散去,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后,周秉坤才发现:
原来郑娟这朵菟丝花,原来一直都是坚韧而美丽的木槿花,生命里顽强而又坚韧不拔一直都是她的本色,那些年的温柔与乖巧,也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。
因为,有多少种苦乐,就有多少种活法。
生活是苦,可人之所以在这日复一日的苦中,选择“苦中作乐”一次又一次地坚持,一次又一次地咬牙忍耐,也不过是因为尽头的那一点儿甜,尽头的那一点儿希望罢了。
他终于明白,当初唯一不曾后悔的,便是选择了她,兜兜转转,流年辗转,最终能守在身边的,还是彼此。
刚开始是见色起意,是心意流转,是彼此对新生抱有希望的试探,但后来在困难险境中的不离不弃,相濡以沫的陪伴,温情脉脉扶助,不仅是他们一直所坚持下去的理由,更是对人性最初欲望本原能力的一场考验之旅。
宽阔明朗的林间大道上,他们执伞而行,携手相伴,唯一不变的,是始终都坚持向前走的那颗心,那份久经岁月沉淀与艰苦日子里的坚守。
“下辈子咱俩还在一起呗?”
“想得美。”
“是,想想就美。”
作者:花语迟,自由撰稿人,兼具浪漫主义与理性主义,专注女性成长与情感方面的写作,一个欢脱热爱阅读的女汉子。
热爱文字之美,卖字为生,相信有一天会成就更好的自己。
目前文笔浅薄,尚在磨砺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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